初四那天(2012年1月26日),在凤凰卫视的节目中看到当下走红的上海脱口秀演员周立波在谈到最近去云南宁蒗县向当地一所小学校捐赠的事情。那所看上去建得算是不错的小学在周某看来似乎还是条件太差了,“太苦了、太苦了”,对着镜头,动情的周某反复的这样说道。看到这一幕,我的心绪也开始翻滚起来,到不是要对周的表演给个什么评价(周无疑是在做值得肯定的善事!),而是电视画面上的这所小学重又将一段曾给我的心灵带来冲击并且长久难以忘怀的记忆激活:
2005年12月22号从泸沽湖返回丽江的途中,我曾在一所比周立波所说的“太苦了、太苦了”还要明显更苦的小学驻停。那是一所只有一名教师和20来名低年级彝族儿童的小学,虽然学校就在公路边上,位置不算偏僻,而且每天都会有许多来自天南海北、满脑兴奋的游客从此经过,但是就在这样的位置上竟然存在着一所明显是滞后于时代发展的简陋学校。全校只由两栋简易的木楞房加上一块很小的空场组成,教室内不仅昏暗(无电力照明),而且四壁透风,里面坐着几个拖着鼻涕、瑟瑟发抖的孩子,看着实在令人心酸。
教师办公室像是一间空置的工棚,里面除了有一盆炭火外别无其它能与教育事业建立联想的物件。不过学校里那根相对来说算得上是高耸的旗杆(当时没挂国旗)也同样令人过目难忘,想来当国旗飘扬的时候,这里的孩子们同样可领受到(可能是更为纯净的)红色浸染。
看到几位不知来自何方、一脸猎奇神态还挎着相机的造访者,孩子们天真无邪的兴奋起来,不过有些孩子的神情却明显的表露出一种与来者之间的距离。这种距离可不是当代都市人爱说的与邻里间的那种“适当距离”,而是与不平等处境有因果关系的隔阂。想象一下当时孩子们可能产生的感受: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为什么对着我们乱按快门?我们的生活自然而然的就是这样的,难道不该是这样?…… ?不难理解的是,当他们面对国旗唱国歌时的心情一定与面对眼前的这些镜头的感受大不相同,或许无意中,我们这些造访者的举动给这些可爱的学童带来的还是些许伤害呢。我想这些孩子确实是需要帮助的,但一定不需要那种被好奇者像是发现猎物一样的俯视,他们需要的不是怜悯!
另外,这些彝族孩子虽然说在物质的获得上要大大少于都市中的同龄人,但在精神上,尤其是在快乐成长方面上就一定也比都市的孩子们差吗?更不要说这些在艰苦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们(其实不仅是孩子)还很可能会具备一些特有的能力和品质,比如生存能力、比如抗逆能力、比如在搏杀中的战斗力等,这是另一个可以展开来的话题了。
回到车上后,这些来自全国各地以开会名义的公费旅游者们一片沉默,在全社会都认识到教育的重要并且国力也不算弱的2005年竟然还能在交通要道边上存在这样一所像是为拍电影而故意置成破烂景象的学校,确实有些出乎意料。虽然同车人早已把占用社会公共资源出游当成理所应当,却都还存留着些不能算多的同情心,眼前的一幕让大家不安却又没能做些可以做也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只有沉默。当然我也是这些只有沉默而无行动中的一员,这也是在后来的好长时间内让我忘不了这次经历的原因。
后记:在追忆这段经历时很想在地图上找出那所小学所在位置,其实这样的查找在当年就曾做过,可就是找不到。因为我一直是按当时记下的地名“蔡合力”来查找的,“蔡合力”三个字是当时我按那所小学唯一老师的口述发音记在一张纸片上的。由于“心绪翻滚”这次查找时就分外卖力气,仔细放大地图,看到了一个名为“菜黑地”的最小地名标志,经与网上的其它相关资料对照,终可确定我一直记住的那个“蔡合力”就是“菜黑地”之误。找到菜黑地的感觉真好,是我这个春节中最感快乐的事情。
百度一下“菜黑地”让我知道:在我到访这所小学两年后的2007年,江苏的某司法部门也是在“开会”时路过此地,可是人家这些会议代表却不像我们当时那样只会沉默,而是大伙凑出2000元捐助给这所小学;再后来,又有好心人黄立光、于彬彬、许光敏、杨菲、信天谨游等人出资出力,在2008年彻底重建了这所小学……。相信今天的菜黑地小学不会再令路人心酸。
2012-1-30
附:两张从网上见到的菜黑地小学现状:
重建中的菜黑地小学,时间大约是在2008年,网下图片
2008年后的菜黑地小学,网上下载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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